“吳邪？”他叫了一聲。

吳邪一言不發地看著張起靈，表情非常嚴肅。

張起靈皺了皺眉，在吳邪面前蹲下，伸手在肩膀上抹了血，想餵給他。

吳邪側頭躲開他的手，頓了頓：“被我傷到的人，除了你還有別人嗎？”

張起靈手指一頓，接著不顧他的反對直接戳進他口中，強迫吳邪將自己手指上的血舔了幹凈。

直到他抽回手指，吳邪才從震驚中回過神，登時臉爆紅，瞪著沒事兒人一樣的張起靈半天說不出話。

“沒有。”

張起靈沒頭沒腦來了一句，吳邪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回答他剛才的問題。

雖然舌頭上還殘留著手指磨蹭過詭異的感覺，但對自己沒意識期間所做事情的好奇占了上風。

吳邪緊接著問：“那我自己跑來森林的？你怎會在這裏？”

他的問題被張起靈理所應當地忽視了，吳邪看著忙前忙後不知道在搞什麽的張起靈，自己陷入了思考。

以前是他太樂觀了，想著肯定能取代這具身體原本的靈魂，再不濟也能和他和睦相處。

可事實上呢，原本的靈魂不僅是出來了，還把那麽牛逼的張起靈都咬傷了。這事兒雖然不是他的本意，但兩個靈魂都在一個身體裏，怎麽說他也是從犯。

沒有比這個更讓人不爽的事情了，好歹這具身體自己也用了幾個月不是，隨隨便便就被奪走了，憋屈！

吳邪剛想罵幾句發洩一下，被人捏著下巴強行把臉轉過去。

張起靈的眼睛在火光下亮的像是小太陽，他面無表情地問：“說清楚，你到底怎麽回事。”

在他的逼視下，吳邪心虛地別開眼。張起靈卻不讓他得逞，威脅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。

吳邪感覺自己的下巴要碎了，調回視線怒視著張起靈：“就是這麽回事！”

他吼完又有些後怕，現在怎麽看都是他不對，而且哪有傷了別人還這麽理直氣壯的。

吳邪心虛地瞟了一眼張起靈血淋淋的肩頭，當時要不是兩人距離非常近，肯定不會傷到那裏。張起靈沒在他咬下去的第一時間把自己掐死，已經非常仁慈了。

“你的傷還是處理一下比較好。”

吳邪說完又暗暗唾棄自己真他麽的慫爆了，這個時候不該是氣質地說“要殺要剮隨你便”麽？

張起靈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肩膀，放開捏著吳邪下巴的手，默默地走到一邊坐下。

這就完了？

吳邪被他弄得一楞一楞的，張起靈坐了一會兒，見他還大睜著眼睛，又冷著臉站起來大步跨到吳邪跟前。

“你……你要幹嘛？”吳邪縮了一下身體，想起自己根本沒必要怕對方又梗著脖子，色厲內荏道，“反正你也知道了，要殺要剮，隨你！”

張起靈垂眼看著吳邪，見他明明嚇得耳朵上的毛都豎起來了還裝作很硬氣的樣子很有趣，他伸出手，吳邪條件反射地縮了一下脖子，張起靈卻輕柔地捏了一下直挺挺的耳朵。

“睡覺！”他酷酷地說了一句，也不管吳邪現在是身邊表情，直接變成獸型趴在他身邊。

吳邪好像被人點了穴一樣一動不動地坐著，慢慢的，一抹紅暈從他的耳朵擴散到臉頰，接著全身都變得粉嫩嫩的。

“不要動手動腳！”他忽然從地上彈起來，捂著耳朵閃到一邊，氣鼓鼓地瞪著張起靈，“士可殺不可辱知道嗎！”

張起靈輕描淡寫地瞟了他一眼，吳邪氣憤地漲紅了臉，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狠話，惱怒地將腳邊的石子踢了老遠，最後忿忿地在距離張起靈最遠的地方坐了下來。

看不見張起靈之後，吳邪擠眉弄眼地小聲罵自己。

要不要這麽蠢，頂著一對兔耳朵居然沒感覺，被人摸了一下還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，節操呢親愛的吳邪同志，被你自己吃掉了嗎？

罵完之後一股悲涼油然而生，吳邪沮喪地垂下了耳朵。

完了，他以為這對耳朵就長來看看而已，沒想到還真有實用意義。這麽敏感，以後是不是調情一大利器啊？

吳邪在心裏為自己沒下限的耳朵鞠了一把淚，默默蜷縮起身體，準備紀念一下遠逝的節操。

另一邊，張起靈的耳朵動了動，發現四周安靜下來之後，他微微睜開了一絲眼睛。

看見吳邪抱著膝蓋，閉著眼睛靠在石壁上，臉上表情十分覆雜。

睡著了？

張起靈正想著要不要把人拎過來，免得夜裏著涼，卻看見吳邪忽然睜開了眼睛，嗖一下站起來。

什麽情況，又變成另外一個人了？

張起靈暗暗警惕，準備好隨時應對，卻見吳邪盯著洞口看了一會兒之後眼神開始往這邊飄。

夜風從洞口灌了進來，吹得火苗四處擺動。

張起靈不動聲色地瞇著眼，觀察吳邪的動作。

吳邪在原地站了一會兒，突然朝他走來，邊走還邊念叨：“被咬死總比冷死強，什麽破地方，到了晚上怎麽這麽冷！”

嘴上是這麽說的，吳邪走到張起靈跟前卻又忽然沒了勇氣。

他盯著那身漂亮的銀白色毛發咽了咽口水，這個看起來好暖和的樣子……吳邪想著，瞟了一眼腦袋擱在前爪上的張起靈，應該睡著了吧，他這麽龐大的身軀，肯定感受不到有個小小的物體靠近。

吳邪這麽安慰著自己，於是心安理得地挨著張起靈躺了下來。他剛躺下，張起靈那條毛茸茸的尾巴忽然往他身上掃了一下。

臥槽，把他當做蒼蠅趕還是怎麽的？

吳邪邊在心裏吐槽邊暗喜，這尾巴跟毛毯似得，暖和！

身處暖洋洋的地方，與另一個靈魂抗爭了一天的吳邪很快就睡著了，所以他沒機會看到張起靈擡起了頭，用鼻尖將他往裏拱了拱，讓他整個人陷進柔軟的毛發裏。

吳邪睡著了，張起靈卻毫無睡意。

他轉頭舔了舔被吳邪咬傷的地方，傷口不深，就是面積有些大。這樣的傷對於雄性來說並不算什麽，讓張起靈擔心的是吳邪的情況。

之前張起靈堅信著只要到了禁地就能治好吳邪，但經過剛才的打鬥，親眼見到了另一個“吳邪”之後，他不那麽確定了。

都知道禁地是個神聖的地方，但了解他的人並不多。

禁地除了供奉有獸神，在洞穴的最深處還有一潭溫泉，那是首領進行洗禮的地方。

只有在溫泉水裏浸泡，洗刷了身體的雄性才有資格成為一族的首領。這不只是一種儀式，那溫泉水確實有很神奇的的作用。

但據他所知，溫泉水對外傷有用，能增強獸人的生命力，吳邪的情況明顯不在他的認知範圍裏。

張起靈垂眼看著熟睡的吳邪，湊近聞了聞他的氣息。

雖然是同一個身體，但眼神和氣質完全不一樣，另一個吳邪他到底是什麽東西？

這一夜，因為擔心吳邪再發生什麽事情，張起靈徹夜未眠。第二天一大早，他看了一眼依然熟睡的吳邪，猶豫了一會兒，決定去洞穴附近看看能不能獵到食物。

不得不說他運氣不錯，剛出了洞穴就遇上一頭覓食的大野豬，張起靈擔心吳邪出事兒，咬殺野豬之後連忙往回趕。

當他回到洞穴的時候，吳邪剛剛醒來，懵懵懂懂地看著周圍。

聽到腳步聲，吳邪的耳朵轉了轉，看到是張起靈之後他終於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。

“……”吳邪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麽，但張口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。

張起靈則完全沒有交談的意思，他將在洞外處理好的大野豬分成了幾塊，加大柴火，直接將肉塊扔進去。

不一會兒，洞穴裏飄散著蛋白質燒糊了的味道。起初聞著還挺香，越往後那味道越讓人受不了。

吳邪憋了一會兒氣之後，忍不住問：“好好的肉，幹嘛這麽糟蹋？”

張起靈聞言瞟了他一眼，臉上雖然沒什麽表情，卻依然耐心地解釋：“去禁地還有很遠，路上不安全，吃飽了才能上路。”

原來這是早飯啊！

吳邪看著已經被燒得黑乎乎的一團肉，囧囧地想，原來這個世界這麽落後，連怎麽烤肉都不知道啊。

不過吐槽歸吐槽，吳邪在張起靈面前一直“很乖”，他決定對早餐保持沈默。

吳邪沈默了一會兒，他忽然想起剛才張起靈提到的一個地方：“禁地？我……要去哪個地方？”

他見張起靈的臉忽然黑了，心道糟糕，這個問題肯定又要被忽略。

但出人意料的是，張起靈貌似很不爽地沈默了一會兒，問：“你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？”

“啊……”吳邪訕笑，“咬傷你，我很抱歉。”

張起靈看了吳邪一眼，用木棍將黑漆漆的肉塊挑出來扔到他面前，然後也給自己拿了一塊之後又不說話了。

吳邪其實對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真的很好奇，而且今天又冒出一個“禁地”，那種答案就在眼前但就是得不到解答的憋屈讓他抓心撓肺的，再看黑乎乎散發著奇怪味道的肉塊，他一點胃口都沒有。

張起靈吃東西即快又安靜，吳邪盯著自己的早餐發呆的時候，他已經解決完自己的部分了。

見吳邪不肯吃，他細不可見地嘆了口氣：“等著，哪兒也不準去！”

說完很快消失在洞口。

吳邪對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，到了嘴邊的話再次咽了下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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